愿我在你广袤的宇宙里

JS | 往事不待 [ 4 ]

*五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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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他看见他对他笑,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真是不愿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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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里寂静了许久。

松本润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累过,哪怕是当初接手松本组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这么疲惫。

 

回想起樱井翔决然离去的眼神,仿佛扎在心尖的肉刺,拔不掉却又隐隐作痛。

终究是痛的。

 

“唰啦——”

和室的门今晚第二次被拉开,盯着角落里摆放的盆栽发呆的松本润被打断思绪,扭头看到来人就忍不住皱起自己浓厚的眉角。

相叶雅纪笑容满面地拎着一瓶酒向他凑过来,有些微醺地冲他摇了摇手,身后跟着看起来同样有些醉意、走路都摇摇摆摆的二宫和也。

 

“润~~”相叶叫他,声音软绵绵地像是在撒娇,“一起喝酒?”

“不用,我不喝。”他拒绝,摆出嫌弃的脸色。

然而醉了的相叶雅纪胆子大了不是一点两点,他得寸进尺地靠过来,不依不饶。

“你都把翔ち、樱井那混蛋打发走了,干嘛不喝!”

 

还在打着酒嗝,转换称呼的刻意大概是个人都听得出意味。

却是字字戳心,倒真是相叶一贯天然不会读空气的风格,也不知道是谁鼓动他来烦自己。

 

松本润瞥了眼一旁跟着相叶坐下的二宫,正巧对上一双戏谑却清明的眸子,心下了然。

 

“那就喝吧。”

他顺势接下二宫递过来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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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去回忆过去的那段时光,松本润也不曾去认真回想。

硬要去笼统概括,也无非是年轻气盛与少不懂事,只是它们纠缠在了一起,便成了不甘,成了遗憾。

而时至今日再去追溯,倒也只能算作往事。

 

事到如今已经可以冷静地讲述这个过往,开场白简洁而清晰——高二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

这本该是与他关系很大的事,但是因为樱井翔直截了当接手了整个松本组,把后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松本家二少爷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其实怎么可能真的无关紧要。

他被樱井翔从KTV里找到,赶回家宅屁股还没坐热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

没赶上父亲的最后一面,便对着站在一边陪他的樱井翔迁怒。

 

然后他就开始了长久的叛逆期,像一头狂躁的小豹子,因为受到伤害而对所有靠近他的人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人开膛破肚的狠戾。

 

姗姗来迟的叛逆期被松本润爆发得彻底。

他开始整日整夜地逃课,不去学校也不回家,混迹在东京各处角落,跟着组里不知道他身份的打手小弟,一起打架斗殴收保护费,无恶不作。

 

樱井翔一开始还找他,在垃圾堆里找到满是伤痕的他,像是捡起被遗弃的小猫。

然后半强硬地带他回学校,好声好气地劝。

他不反抗也懒得辩驳,被叨念得烦了就憋出一两句伤人的话。

樱井翔一直以来以哥哥自居的余威尚在,松本润也说不出什么泄愤,自觉像是小学生斗嘴的水准语句,却着实一针见血地伤人。

 

——“死的又不是你爸。”

——“不需要你管我。”

 

最后一次樱井把他带回学校,只交代了一句葬礼的时间,见他没有反应,皱起日渐锐利的眉角。

“好歹高中要读完。”

樱井翔说完这些,后来就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去做,管教中二病的弟弟已经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于是松本润也乐得我行我素四处找架打。

 

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二宫和相叶。

 

彼时还是三好少年的相叶雅纪把因为打架而晕在街角的松本润捡回家,被二宫和也臭着一张脸骂他多管闲事,并且丝毫没避讳沙发上已经醒过来正盯着他的松本润,振振有词地教育相叶以后不要随便乱捡垃圾。

 

大概算是孽缘。

以至这段孽缘的最后,相叶成了松本组出了名的打手,二宫则笑眯眯地霸占松本组的财政大权,赚得盆满钵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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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后半夜。

本意也不是长住才租的房子,没考虑地段也没考虑房型,唯一的要求也只是有个不算差落脚处而已。

 

打开灯,入目是空荡得毫无人气的房间,白光打在黑色的家具上,产生出近乎空旷的视觉感受。

樱井翔站在玄关怅然了一会,才缓缓挪动脚步向浴室走去。

 

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和入浴剂,将自己整个都埋进去,绷了很久复又放松下来的思绪还是忍不住飘远。

 

他本不想再回到东京,也本不想再去松本组。

只是收到了请柬,思前想后又盯着那上面印着“松本润”和从未见过的女人名字看了许久,几个花体字倒是十分漂亮,终究踏上了回东京的飞机。

若是给一个冠冕堂皇的定位,那他便是回来参加自己弟弟的订婚宴。

虽然“弟弟”早就不把自己当“哥哥”了。

 

两年前他移交了自己手上的权利,给得干干净净,离开得也干干净净。

松本润并没有挽留他,想来也是不会挽留的。

他恨他都来不及。

 

说不清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疏远。

儿时黏在他身后的包子长成桀骜不羁的少年,之后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怨他没救父亲,将他视作假想敌。

 

他从没解释过父亲的死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松本润觉得他没能保护到父亲。而父亲是为了保护他才死,这种话,樱井翔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被误解反倒是松了口气,尤其还是不管怎样都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被松本润仇恨,被松本润讨厌,怎样都是无可厚非的事。

他理解他的伤心,也理解他的仇视,而他忙着学业和家里的事,累得够呛,根本也找不到安抚的时机。

 

意识到的时候,许久没见的松本润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撑着伞笔挺地站在他父亲的墓碑前。

葬礼这天好巧不巧地下着雨,淅淅沥沥又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顺着撑伞的人群,连绵响成一片,落入耳侧显得有些喧嚣。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松本润。

脸上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架弄出来的乌青没有消去,低眉顺眼地捧着照片,看着倒像是成了另一个人。

 

扭过头看到他的眼神像是经历了很多他不甚了解的东西,尚没反省自己这些天是否对他缺乏关心,后者便冲他笑了,一如既往的弧度,仿佛那个一别经年的小包子。

他的弟弟,帅气得去怕是当偶像也能够胜任。

 

回想起,那竟是他最后一次对他露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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